今天再來看看名字相似的毛地黃(Digitalis purpurea)。它曾經(jīng)與地黃同為玄參科(Scrophulariaceae)植物，但厥后經(jīng)過現(xiàn)代分子生物學(xué)的研究，二者分道揚鑣，地黃去了列當(dāng)科(Orobanchaceae)，而毛地黃去了車前科(Plantaginaceae)。

上為毛地黃，下為地黃。圖片：Jcart1534 / wikimedia；growin / davesgarden.com
如鈴兒如手套
毛地黃也叫洋地黃，它所在的毛地黃屬(Digitalis)有約二十五個物種，以歐洲、西亞和北非為分布中心。屬名 digitalis 是手指(finger)的意思，由于該屬植物的花朵形似手指，可以像指套一樣戴在手指上。在英文中常用foxgloves(狐貍手套)指代該屬植物，但為什么偏偏是狐貍的手套，這個暫無很好的注釋。不外，想象一下把花朵頂在十指上，應(yīng)該還蠻有趣的。

看上去有趣，但也不要為了“狐貍手套”而去刻意采摘哦。圖片：Philip J?genstedt / wikimedia

毛地黃現(xiàn)在在天下園林中已經(jīng)是一種應(yīng)用比較普遍的草花(即園藝植物)，花期為初夏(四到六月為主)，常出現(xiàn)在公園、陌頭花壇或組合盆栽中。
毛地黃長得頗為高峻，均勻身高一米左右，直立無分支的總狀花序上常排列有數(shù)十朵鐘狀的花，自下而上逐步開放，單個花序可延續(xù)開放一個月左右。由于株型高峻，花朵繁密，色彩艷麗，毛地黃在花園中成叢種植往往可以形成視覺核心，尤其適合在組合花境中作為豎線條狀的背景花材使用。

毛地黃的花為典型的唇形花冠，略下垂，野生種常為紫紅色，園藝品種花色多樣，有粉紅、玫紅、橙黃和純白等各色?；ü趦?nèi)外面常充滿深色的花紋，用以指導(dǎo)傳粉昆蟲如蜜蜂等爬向花管深處，吸食花冠筒內(nèi)部門泌的花蜜，從而幫助自己傳粉。

遺憾的是，毛地黃是一種二年生或夭折多年生植物，它喜歡溫暖濕潤、光照足夠的環(huán)境，但不耐過于濕熱的天氣條件，中國夏天的高溫高濕對它來說簡直是噩夢，因此很難作為多年生的宿根植物生長。
宿根植物在冬季時，地上部門枯萎，但地下根系仍存活，在第二年春季可重新生長，是園林部署中的理想植物。芍藥(Paeonia lactiflora)即為一種宿根植物。圖片：Ulf Eliasson / wikimedia

生產(chǎn)實踐上常把毛地黃作為兩年生的秋播草花種植(也可作為一年生的春播花卉，但播種需于早春在溫室內(nèi)提前舉行)：第一年秋季種子發(fā)芽后，經(jīng)過幾個月的生長可以形成蓮座狀的葉叢，然后在第二年的春季迅速抽出花葶[tíng]，于初夏時節(jié)進入盛花期，開完花后的植株就會在孕育完種子、炎熱夏天到來后枯死，從而結(jié)束一段完整的生活史。

油滑的基因
有時候，毛地黃的花結(jié)構(gòu)會發(fā)生非常變化。已經(jīng)有許多種植者發(fā)現(xiàn)：毛地黃花序較頂端的一朵花有時會由原本兩側(cè)對稱的唇形花釀成輻射對稱的杯狀花，這朵杯狀花往往比較大，還比統(tǒng)一支花序上的其它花開得更早。
這種結(jié)構(gòu)突變過的花被稱為“反常整齊花”(peloria)。研究以為，這可能是由轉(zhuǎn)座子(一段基因序列)遷徙引起的基因突變造成的，而環(huán)境變化(如光照和溫度等)很可能是啟動這一變化的外部因素。這一突變現(xiàn)象在植物界非常特別，但不算罕有，也不是毛地黃的“獨創(chuàng)”，鬼燈喜歡的金魚草也有這種現(xiàn)象發(fā)生。

一個突變實例。圖片：Jonathan Kington / wikimedia

有毒的強心劑
毛地黃不僅是一種漂亮有趣的觀賞花卉，同時也是一種重要的藥用植物和有毒植物。毛地黃全株含有強心苷類化合物(cardiac glycosides)，重要是兩種化學(xué)性子相似的強心苷：洋地黃毒苷(digitoxin)和地高辛(digoxin)。這種成份對于人類和哺乳動物是致命的毒素，如果不慎誤食了毛地黃的葉子或花，在幾分鐘內(nèi)就會引起兇猛的惡心和吐逆。

毛地黃植株各部。圖片：Walther Otto Müller

但同時，強心苷類化合物對于心臟具有顯著的藥理作用，在正確的劑量下，強心苷可以增添心肌的縮短力，使心臟跳動更強烈，因此在臨床上可以作為強心劑，用于治療心臟衰竭或控制心律失常。但是這類強心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，那就是細(xì)小的藥物劑量不同會導(dǎo)致截然不同的反映，因此臨床使用需要非常鄭重。

毒性與藥性并存。圖片：md-health.com

和許多聞名的有毒觀賞植物(如夾竹桃、郁金香、一品紅等)一樣，毛地黃劇毒的體質(zhì)并不影響它成為園藝界的寵兒。它的毒素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動物啃食，并不會主動散發(fā)出惡意的“化學(xué)武器”。因此只要大家悄悄地文明賞花，將毛地黃的優(yōu)美印在腦海中，并防止誤食，它的這份美照樣非常平安的。